“沈驰雁,你没良心!”
秦铁牛将女儿护在身后,抬手点着沈家母子:
“当年,你们一家被拉到台上受教育,将压榨的财产归还给贫苦农民,是梦云用身体帮你挡了烂菜叶和石子儿,更是她用自己的婚姻,帮你们一家子免去了牢狱之灾。你们非但不感激,还嫌弃她,磋磨她。
你自己看看沈羲和这无情无义的样子随了谁?难道不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?
你儿子拿亲妈当亲戚,你拿恩人当仇人,你们这一家子啊,自己过去吧!
收拾收拾东西,从我女儿的房子里滚出去!”
秦铁牛下了命令,他跟秦梦云可不一样,不是说说而已,是真的动手赶人。
“诶!诶!诶!”
陈天巧眼看情况不对,连忙装晕,脑袋往后一仰,便倒在了地上。
谁还能跟个晕掉的人计较啊?
“妈!”
沈驰雁连忙将母亲抱起,失望的看着秦梦云:
“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?当年,难道是我求着你帮我挡烂菜叶的?我不认识你,不喜欢你,不想娶你,有错?
我娶了你,尽了丈夫应尽的义务,我不喝酒,不打牌,更没有打过你,你还想我怎么样?”
“呵呵……”
秦梦云无语了,终究是她自作多情,自作自受,对吧?
“行了!”
秦铁牛推着他们母子往外走:
“话不投机半句多!你该干啥干啥去吧!从今后,我们拨乱反正。你娘不是晕了吗,赶紧送医院,别死我们家,又讹我们一顿!”
“秦梦云!”
沈驰雁喊着,希望她能向着他说句话。
曾几何时,秦梦云也用同样乞求的眼神看过他,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公道话,可是永远也求不到。
凭什么你伤害了我,却要求我必须原谅你,且不能再伤害你?
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?
“我去看看来娣!”
丢下这句话,秦梦云头也不回的离开,走进胖婶家。
“别看了!”
秦铁牛继续赶人:
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我女儿是个死心眼儿,犟起来比我还犟。但凡你对她好一丁点儿,她都能把命给你。她现在能这样,可想而知,你这些年是怎么对她的。
趁我现在心情还算好,你们赶紧给我滚!”
沈驰雁没有办法,只能先带着陈天巧去了卫生所。
胖婶家。
“嫂子,你来了!”
陈来娣吃力的从床上坐起,还没开口,眼泪哗哗往下流。
她不想的,但是眼泪不受控制。
秦梦云也不劝她,坐在床边,让她靠着自己肩膀哭个痛快。
良久,她终于抽噎着开口:
“我以为我要死了,胖婶说,是你救的我!”
“没有,是你自己挺过来的,你命不该绝!”
秦梦云拿手背替她抹着脸,这个“救命恩人”她不敢认领。
上一世,生活捉襟见肘,她没有能力顾及更多。
这一世,她不会看着,曾经帮过自己的陈来娣惨死。
“我跟你商量个事儿,你考虑考虑,给我个答案。”
秦梦云深吸一口气,想着怎么措辞。
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,惊世骇俗,必然会遭人唾弃。
“你跟沈鸿鹄离婚吧!报告我来帮你打,妇女主任我来帮你说服,只要你坚定不移的离,我就是上村里一天闹三回,也给你把离婚证拿到手!”
其实这话说出来,她也是鼓了很大勇气的。
陈来娣性子弱,没有主见,万一陈天巧一劝,沈鸿鹄一吓,她改了口,那秦梦云就完了。
宁拆十座庙,不毁一桩婚。
教唆人离婚,是个人都得戳她脊梁骨。
有的时候,不是她不想救人,是救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。
一旁的胖婶听了这话,连忙将她拉到一边。
“梦云啊,这话你可不能瞎说!”
她偷瞄了陈来娣一眼,才小声解释道:
“你让她离婚,她就没有家了,娘家更不会要她,到时候活不下去,你得养她一辈子的!”
这是人命!是责任!
更严重的是,将来要是陈来娣过得不如意,是会恨她的。
“哪个夫妻不打架啊?你这就让她离婚,传出去,你名声可就臭了!”
胖婶说的都是事实,也的确是在为她着想。
只有秦梦云自己知道,陈来娣会死,会被活活打死!
“没事儿,养一辈子就养一辈子!”
秦梦云笑着牵起陈来娣的手,看着她的眼睛,很认真:
“我帮你抽了地,是块非常好的水田,你把它卖给我,我分六十年给你钱,每年给你一百块,如果地价涨了,这个钱我也涨给你。
我还帮你找了工作,都说好了,是家家具店,打扫卫生啊,做做饭啊,等你学会认字了,还可以帮忙收钱,做账,工资按最高的给你,绝对能保证你活下去!”
她说完,陈来娣整个人呆住,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。
“怎么了?”
秦梦云有些慌,因为有些人,有的时候,听不进去别人善意的话。
就像当年,她死活要嫁给沈驰雁一样。
父母再怎么跟她讲道理,村干部再怎么干预,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
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,万一陈来娣对沈鸿鹄是有感情的呢?
“我可以吗?”
陈来娣抓住秦梦云的手有些用力:
“我真的可以离婚,真的可以吗?嫂子,你告诉我!”
“可以!当然可以啊!”
秦梦云有些懵,不知道陈来娣是因为什么这么激动。
“你不用怕,我出面……”
“不!我自己来!”
陈来娣掀开被子,从床上下来,结果身体太虚弱,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她抓住秦梦云的手,笑了:
“这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,可是没人跟我说,我可以离婚!谢谢你,嫂子!
我自己去村里提,不能让你背名誉!”
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,这一刻,陈来娣义无反顾,坚定的往外走。
明明她孱弱得一阵风就可以吹倒,可秦梦云在她身上看到了顽强。
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,只是习惯了忍受,忘记了,原来她也是可以反抗的。
秦梦云走上前,一把挽住她的胳膊。
“以后别叫‘嫂子’,叫‘姐’!我陪你去,给你撑腰!”
陈来娣转头看她,笑了,重重的点了点头:
“嗯!”
胖婶无奈的摇摇头,叹了一口气:
“唉,行,我也跟你们一起,帮你们撑个场面!”
三个女人笑着,走出屋外,秦铁牛正在外面等秦梦云出来。
看到父亲,秦梦云开口道:
“爸!你帮我把房子都推了吧,我要盖新房子!”